迟到的忏悔

摘要：吧里灯光晦暗，人头攒动。明阳习惯性坐在了1 号机位置，打开显示器，键盘敲好了注册信息，“魔兽争霸”便出现在了眼前。燃起香烟，挥动鼠标，明阳又信心满满地杀进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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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里灯光晦暗，人头攒动。明阳习惯性坐在了1 号机位置，打开显示器，键盘敲好了注册信息，“魔兽争霸”便出现在了眼前。燃起香烟，挥动鼠标，明阳又信心满满地杀进了战场。

22岁的明阳骨子里永远都流淌着一种叛逆的因子，就如同1 号这个不吉利的数字，旁人避之不及，他却情有独钟。可你要问他关于1 数字的讲究，他又是一窍不通。连初中都没毕业的他又哪里懂得达芬奇名画《最后的晚餐》里的玄机，之所以钟爱这个数字，说到底不过是想表现出他与众不同的嗜好罢了。

村里人都知道明阳是个苦命的孩子，8岁那年父母就离异了，父亲对明阳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全靠母亲在工地上帮人洗衣烧饭才将他拉扯大。对于明阳，母亲是寄托很大希望的，奈何恨铁不成钢。从12岁开始，明阳就一直不断闹腾，打架斗殴早就成了家常便饭。16岁读初三的时候，明阳在几个社会大哥带领下参与盗窃，被少教了两年。少教刚出来，也没安稳几天，就又在朋友挑唆下卷进了一场械斗，好勇斗狠的他一刀捅破别人的脾脏，免不了又进去吃了四年牢饭。

每次明阳犯事，母亲都疼不欲生。她既恨儿子不争气，又怨自己没本事教育好。对于高墙内的儿子，母亲更多的是担惊受怕。她不知道儿子在里面可能吃好、睡好，可会被人欺负。可是母亲每次嘘寒问暖地探视，总会引来明阳的冷眼相向。在明阳心里早就对父母的离异产生了刻骨仇恨，不知不觉在这样的情感较量中，母亲已鬓如白雪。

对于明阳的这次归来，母亲还是抱有很大的希望。按照农村驱除晦气的惯例，母亲为儿子准备好了新衣，在明阳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母亲突然“腾”的一下跪倒在他面前。

“明阳，娘知道是娘不好！娘不求你别的，只求你这回千万别去惹事了，娘会承受不了的。”

看着眼前跪着的女人，明阳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就在他冷笑着转身离去时，邻居大叔冲了进来。

“明阳，你还是个人吗？知道这些年你娘为你吃了多少苦？为了你能在监狱里吃好些，你娘拼命地代别人洗衣，冬天里你娘的手腕就落下了风湿关节炎的毛病。为了省钱给你用，她不舍得吃药，每次发作都疼得死去活来，你这样能对得起谁？”

“他大叔，什么都别说了，这就是命！”母亲趴在地上抽泣着。

大叔的话让明阳的心里怦然间堵得慌，他第一次觉得苍老的母亲是如此可怜。

最初的一段日子里，明阳确实安分了不少。顶着烈日，他每天都和母亲一道去工地。看着儿子挥汗如雨，母亲欣慰的笑容也显得年轻了许多。不时会有些当年的朋友来邀明阳再度出山，也都被他婉拒了。

每天工作后明阳总喜欢去附近的吧上玩游戏，渐渐就沉迷其间了，虚幻世界里种种的光怪陆离在一点点刺激着他本就脆弱的神经。看着吧里红男绿女不断地游走其间，而自己辛苦一月所得竟不足以支付上的费用。明阳有些气馁了，既然这世道是损不足以补有余，那我为何不损有余而补不足呢？邪念有了土壤，开始一点点的疯狂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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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的钱已所剩不多了，那是三天前的黑夜里明阳打劫一个女孩金项链后变卖所得。当时那女孩死都不放手，明阳还狠狠地揍了她一拳。每次作案施暴，明阳都会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就是古代的侠客，行着杀富济贫的“义举”。

看来今晚又要再干一票了！明阳边点击鼠标，边想着在哪条路段守候猎物。一分神，游戏里的一个怪兽已在身后偷袭了他一下。

“尼玛，敢打大爷我，不想活了。”明阳转过身来，癫狂地点击着，对那怪兽就是一顿猛砍。

正当明阳肆意发泄时，吧门 来了一道凌厉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他。明阳近期的暴行早就落入了刑警队长老李的侦查视线，就在刚才受害的女孩已经指认出了明阳。

老李见时机成熟，朝另两名同事使了个眼神，三人呈扇形向着明阳所在的位置聚拢过来。“卡嗒”清脆声响起，明亮的手铐便已罩在了明阳的手腕上。

戴上手铐的那一刻开始，明阳就知道全完了，这一回进去又不知道是几年了。

面如死灰的他很快就被带到了审讯室的囚椅上，明阳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他也没做什么狡赖抵抗，痛快地就全交代了。

看着奋笔疾书记录的老李，明阳吞吞吐吐提了个要求：“叔叔，能不能不通知我娘，我怕她承受不了！”

放下笔，老李打量了一会明阳还显孩子气的神情，叹了口气，还是点了头。

“明阳，对你的家庭我们是了解的，你太不懂事了！”老李淡淡的话让明阳的心在颤抖。

就在这时同事对老李说：“嫂子来了！”审讯室门开了，老李5岁的儿子撒娇地喊了声：“爸爸，我想你了！”老李心疼地将儿子抱起，亲了亲。看到父子俩亲昵的模样，妻子站在一旁幸福地笑了。

“本不想来的，可这么晚了小家伙吵着要见你，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完工，就带他过来看看了。”

“快了，等把看守所的手续办好，就陪你们一起散步回家。”老李抱歉地说着。

看见老李一家人其乐融融，明阳撕心裂肺地哭了。

“明阳，其实在你小的时候，父母也曾这般抱你、亲你、疼爱你，只不过你已经忘了很久。这个世界上唯有父母的爱是不求回报的，就如你娘，她所求的仅仅只是你的平安快乐。”

老李的话一下勾起了尘封明阳心底的回忆：他想起了儿时母亲带他赶庙会买糖葫芦的情形，想起了母亲洗衣养家的辛劳，更想起了自己为了面子请客喝酒的挥霍。一个男人心智的成熟也许就是在这一瞬间。

“叔叔，这次我会进去多长时间？”

“真心悔改的话，应该不会超过三年。”

“我想给我妈写封信。另外叔叔可以借点钱给我，帮我给娘买两盒风湿药，行吗？”

母亲最终还是没有读到明阳的信，因为儿子再次犯罪，母亲万念俱灰，哀莫大于心死，在悲鸣了一整夜后，迎着清晨的曙光，母亲自杀了。

明阳抢劫的事并不是老李通知的，或许这就是母亲的命，冥冥中注定了她必将无法收到这份迟到的忏悔。就在老李他们抓捕明阳的时候，吧里碰巧有个同村的老乡，是这位好心的老乡将明阳再次犯事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母亲。

信是在母亲出丧的鞭炮声中送到明阳家的，展开信封，每一个读过的人都唏嘘不已。

“娘，您的手腕好些了吗？风湿药过两天给您寄回去，城里的药很便宜的，只是我太忙了。娘，不用惦记我！我吃得好睡得好，工作也稳定，暂时不能在您身边照顾娘，娘受苦了！我想娘！”

共 2405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也许在一个孩子脆弱无依的时光里，缺少温暖完整的家庭呵护，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走向认为无可信赖的环境和对亲人的叛逆，盲目地按照自己的行为去生活。明阳不顾母亲善良温暖的教育和疼爱，再一次抢劫入狱，被刑警队长老李一家人的幸福团圆所深深触动，老李的开导让他明白了那一份母爱的深沉无私和温暖。在他决心忏悔，走向光明的时候，母亲却永远地离开了他，一封迟到的忏悔信成了明阳以后生活道路的光明的开始。多少铁窗泪，冷寒碎掉母亲那颗火热坚韧的心。文中从明阳在吧用1 号机位置游戏，一直写到最后母亲恰巧得知他抢劫入狱的消息自杀，事件的发生不吉之感应验而生，故事也随之结束，悲凉遗憾之感缓缓袭来。佳作赏读推荐！【：雪伶珊】

1楼文友：201 - 10:28:14 赏读佳作，问候作者！ 艳不求名陌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