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实在太冷早就冻得有些僵了搭配

或许是实在太冷早就冻得有些僵了，又或者是吹热气的动作有些过了头，她就这样不小心的摔了下来。往下掉的，落碧下意识的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男人，那个她喊了足足三年父亲的男人，然后不出意料的看到一张愤怒不耐烦的脸。她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孤独的疼痛。

恩？ 意料之疼痛并没有来临，落碧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疑惑的睁开眼。

少年温润如玉，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低下头看着她的眸中，浸满了的温柔。落碧心中忽然酸涩而疼痛，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充满善意的目光和温暖了。她不言不语，也似乎忘记了应该离开。

少年低着头，静静的看着怀中柔软的小东西，她紧紧的微微的瑟缩着，看着让人有些心疼。她很轻，轻的好像随时可能随风而去，是的，是随风而去，这就是十七岁的清殇对落碧的第一印象。

刚刚还站在一边不耐烦的男人，见到这一幕，赶紧跑过来一脸谄媚的说道： 呵呵，公子啊，多谢你救了碧儿一命啊，你看，咱们父女俩辛苦卖艺多不容易啊，赏点吧公子。

落碧看着男模样，眉间升起悲凉。少年再看了一眼落碧，伸手从腰间的金丝钱袋中拿出三定银子丢进男人端在手里的盘子中。落碧张开小嘴吃惊的看向他，三定银子，她和父亲从来不曾有过这么多的钱。

哎呀，谢谢公子啊，公子实在是大方啊。 男子开心的不得了，一副恨不得扑过去把少年吃下去的样子。

额，小公子，不知你要啊？说实话，小的只会耍耍杂技，别的真是什么也不会了啊。 男子搓搓手，惮惮道。

她？ 男子惊愕，但随即他眼睛咕噜噜的转了几圈，赶紧说道： 这可不行，碧儿可是女儿，这可不是几定银子就能买的。

你也不用再废话了，我再加一倍，若她实在是你疼爱有加的女儿，我也就不勉强了。 少年闻言，嘴角冷笑着说道，然后伸出手，作势随时准备收回那三定银子。男人一见，急的赶紧收回盘子，藏到怀里，陪着笑： 卖，我卖。这碧儿要是能跟了公子，也算是进了富贵窝，被好运气砸着脑袋了，我哪能不为着她好啊。

少年也不愿多看他，只是又甩出三定银子。男子看都不看落碧一眼，抱着银子收拾了东西就跑了，像是害怕少年后悔似得。

少年看着呆呆站在一边的落碧，微微一笑： 跟我走吧。 他的笑容，温暖美好，顽固的留在了那一年的里。

我不记得我爹什么样了，不过我知道我爹是疼爱我的。 落碧有些无措的想多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似乎除了疼痛还是疼痛。

红姑，你带落碧去学点规矩，以后做我的贴身丫鬟。 正当落碧还在发怔，清殇已是对着门口唤道。

落碧转过头，就看到一个身穿大红绸缎长裙的明艳的女人正是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女人画着十分精致的妆，虽是明艳，但也看得出年纪，眉目之间透着精明能干的意味。这无疑是个美丽而又不缺乏智慧地女人。

哟，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家的高冷公子竟然要有贴身丫鬟了啊，叫我好好看看这是哪来的俊丫头，入了少爷您的眼界啊。 红姑转过头，看向正盯着自己的落碧。 呵呵，这双眼睛倒是清亮，就是多少素气了些。

红姑，我一会儿还有事，她就交给你了。 清殇摇摇头，也不和这红姑多理会。再转头看了一眼落碧的白生生的小脸，便是走了出去。落碧一直看着清殇在阳光下的背影，只从那一刻起，她便觉得这必是世间最好看的风景。

不错，倒是个有诗意的嘛。不像红姑我，就单名一个红字，从这小红直到现在被喊成红姑，也是无趣。

一天的训练，红姑几乎把府里所有的规矩都讲了一遍，落碧听的头都大了。不过穿着出生以来最好看的裙裳，踩着从前只在观看人群中的 脚上才看见过的漂亮鞋子，落碧心底总是喜滋滋的。摸摸小脑袋，她觉得那个男人有一句话倒是真的说多了，她是被好运气砸中了脑袋的。

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这里就是少爷的房间了，先去把床给铺好了，然后站在里面等着少爷回来就是了。

红姑走后，落碧先是将床铺都铺好了，然后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这间精致的不像话的房子。看了又看，她小眼睛咕噜噜的转了几圈，终于忍不住呼噜一下就躺倒在床上。

红姑教的没错，但唯有落碧不用如此。 他温柔的笑着看着她，落碧只觉得此生此世，为此笑容，便可别无所求。

初秋的风，总带着些许的微凉，落碧独自看着纷繁而落的树叶，有些出神。如今，她的眉眼之间不减清丽，更多了一丝柔媚，但仍是夹杂着些许的疏离。

落碧赶紧回到： 在呢，红姑，这就来啊。 这些年，红姑是待她极好的，仿若亲生。她也是只把红姑当做了母亲和姐姐看待。

而清殇，清殇与她，落碧从来不认为是少爷。五年来，她真的一次也没有对他跪下过，后来索性也不唤他少爷了，只唤清殇，清殇叫她落儿。

这个世上，所有人包括红姑都叫她碧儿，唯有清殇一人，执意换她作落儿。清殇曾说： 与其偏爱碧波荡漾的温柔美好，我却更加痴迷这黄泉碧落的决然。 然而落碧心想： 我只喜欢你的温柔，清清离殇的温柔和。

就是那柳家，柳家家主柳新城带着他的公子和夫人来访。所有人都去准备了，也得去帮忙啊，就你这丫头，还闲着呢，怕是真被少爷给宠坏了。

才没有呢，这会儿去不就行了嘛。 落碧赶紧撒娇，她可着实吃不消这红姑的万年唠叨功。说完，眼见红姑又要开口，赶紧飞快的奔向前厅，无视身后红姑一声声的气恼。

呵呵，红姑这唠叨功夫，倒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落碧边跑边乐。却不小心噗的一下撞上了一个高大修长的胸膛。这温暖的气息有些熟悉，这府上能这样肆无忌惮走进后院的年轻男子还能是谁呢，落碧想来也不是很在意，只当肯定是清殇，抬眼就是明媚的笑颜。看清楚那人的长相时，却是愣住了。

男子面容非常俊美，微带一丝固执和不羁，身形更是修长，贵气自生，绝是不输清殇的风度气质。但，不是清殇。落碧赶紧低下头，想起红姑刚才所说，想必拥有这等气度容貌之人肯定就是那江南富商柳家的公子了。

柳公子见谅，落碧是我的贴身丫头，我并不喜欢旁人整日规矩来规矩去的，所以这丫头难免不太懂规矩。还请柳公子别见笑就是了。 男子身后，另一个极为俊雅的男子走了出来，拉开了落碧，站在了她的身边。此人正是清殇，二十二岁的清殇，已不是那年的青涩少年，眉眼间也是褪去了年少时的稚嫩，却是更加的俊美柔和，让人移不开视线。

落碧抬起头，看向比自己整整高了一个头的俊美男子，满眼都是挡不住的春风洋溢。她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柳家公子却是深深的看向她俏丽的小脸和明丽的双眸。

清殇，你怎么了，最近你总是发愁？ 落碧伸出小手敷上清殇俊逸却微皱的眉头，他从前从不这样皱眉，清府的老爷和夫人因为一场意外双双去世，清殇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独自守护家业。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难不倒他，任何难事到了他的眼前都只是过眼云烟罢了，他的出众不知让多少少女着迷，也包括了落碧，她的眼里心底在五年前就只装得下清殇了。

呵呵，相识时，我正是十七呢。如今落儿也十七了，可能体会当时我的心情呢？ 他的手轻轻的落在落碧乌黑的发丝之间，细细密密的发丝，散落在他的指尖，有一种独特的温柔。

恩，那个人，那个把我从爹身边带走的人，倒是有一句话说的对啊，遇到你，是我被运气砸中了脑袋啊。 落碧笑着指指自己的小脑袋。

哈哈，是吗？那，落儿，我再让你被运气砸中一次吧，过些日子，给你寻个好人家。 他依然在笑，但落碧只觉得他的表情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也许正是因此，她的心也跟着那么那么的痛。

又是一年的初春，微寒的空气里偶有新草的气息。落碧一个人站在熟悉了多年的庭院中，这是来到清府的第六个年头了，她已是十八岁，而清殇呢，二十三岁的清殇就在不远处清晰看见的屋子里。

这个初春，清府公子大婚，娶的是江南富商柳家的二 ，柳若言。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谈论着这对新婚燕尔的金童玉女，同时感慨着清府与柳家的结盟。

落碧静静的看着，听着，直到他走近，又走远，在六年前的初春相遇，在六年后的初春，她知道，他走出了她的。

不了，红姑，你快去分吧，我什么也不用，什么都不缺。 她一眨不眨的静静看着那间屋子，那间她住了多年的屋子。这六年里，几乎每个夜晚，她都和他同屋而睡，甚至有时候就同床，他总是轻轻细细的给她讲许多的事情，许多的道理，也教会了她识字，甚至是生意的事情也教她。她边学，边看着他。就在不久之前，她还以为就这样会直到最后，然而，此刻，她终于明白，即便他教了她再多，她学的再多，她也终究什么都给不了他，帮不了他。所以，她没有怪他，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苦处，即使他不说，她也知道他娶柳若言的原因。

碧儿，别难过，你的心思，红姑怎么会不懂？只是，就算少爷待你再怎么好，我们终究只是下人啊。你也放心，我看少爷早晚都是会把你收了房的。 红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可怜。

收房，她的眼神闪了闪。她是不愿意的，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他，但，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

一大早，清殇便是独自立在院子里，本就清秀白皙的脸颊此时更是添了几分的苍白。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红姑身后跟着低着头的落碧。

落儿。。。。。。 他看向她，一开口，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夜之隔，似乎已经隔了整整七年的记忆，像从未相识过，七年颠倒轮回。

自从大婚之后，落碧已经两个月没有同清殇有话了，有时候看着熟悉的房门，嗅着门前熟悉的花香，心中不免惆怅。

午后，闲来无事，落碧又是独自徜徉在暖暖的阳光下，心下想着这温暖，如同从前清殇的笑容，早就回不去的光景。

落碧。 身后传来呼唤，这些年来整个清府少有人会这样唤她的名讳。落碧转余某某在明知西北二民院农行南梁分理处账户上行内部凭证头看去，暖阳刺眼，男子风度翩翩，绝代傲然，面容有些看不清楚，但依稀可以分辨。

恩，以后叫我承倾就好。 柳承倾似乎心下高兴，嘴角微扬，甚是俊美，看的落碧有些失神，多少年来也有一人日日这样轻笑。

只是还未等她说完，柳承倾已是面色一变： 清殇已经娶了若言，难道你的心思还不断？还想着给他收房了不成？

你。。。。。。柳公子所说的实在荒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落碧极力忍住怒气，转头就要走。

他咄咄相逼，拉住落碧的手： 别走，你究竟是不是还想着清殇，若不是，以后是不是可以改称少爷了？

落碧赶紧想要挣脱，一边用力，收不住脚步，直接跌进他的怀里。忽然就想起七年前初相遇，她也是这样莫名的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间，沉醉在柳承倾清雅的笑容间，不可一世。

落碧回过神，回头看看清殇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再抬头，这才看清那笑容的主人，赶忙推开柳承倾站了起来。

边低头，边说： 多谢柳公子，没事，我先走了。 她再次抬起头深深看一眼清殇有些不悦的俊脸，低下头离开。

柳承倾见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一阵难受，想伸手拉住她，却正好看到她望向清殇的眼神，温热湿润却极为清丽，伸出的手就这样停在空气里，空荡荡的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

你到底还想要干什么？ 清殇痛苦的问道，这些年来他从未如此的失了风度儒雅，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知为何，只剩下身体里充斥着的不堪与无力。爱不能，拥不住，忘不了，是最痛。

落碧，本就该是我的。你以为当年看到她的人只是你吗？你不过是狡猾的夺走了本该是我的珍宝。我给过你选择的余地，不过看来清殇公子更在意生意与利益呢。 柳承倾冰冷的看着他。

呵，这与我何干？你只要记住，我不会为任何事放弃落碧，光是这一点，你就比不了。只有我能给她。 说罢，眉心微皱，也不等清殇再说什么，傲然离去。

只留下清殇，独自泛着苦涩。 天下，竟会有这样的事？ 有时候一个决定就已经注定了结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他自己把他和她放进了这样一个境地。

倒也真的不曾如何的出过门，这里的人情风景都是极好的。 落碧看着周围的观赏游人，多是年轻的情侣，男子细心扶着女子，轻言细语，笑意连连，看起来，倒是为这番春光添色不少。

他也不带你多出去走走吗？这明园距离不远，你在清府八年，竟是不曾来过？ 落碧闻言，低下头，默默不语。清殇总是很忙，而她也不愿一个人出门，倒不如闲在家中。久了，就习惯了安静，喜欢了安静。

呵，不是只有清殇才在意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一直知晓你。 微风徐徐，她侧头拂去发丝，他固执深情的凝视。

落碧直直的看着他，认真的说： 其实，你本不必如此。如果是因为担心我会和你的妹妹争宠，大可不必。清殇既然愿意娶她，这场局里早便没有了我。你的戏弄，我承受不起。

柳承倾终于垂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掩去了苦涩与无奈。 罢了，既然出来了，只赏景重要。他似是陶醉于万千春景之间，落碧却仍是瞧见了他嘴角淡淡的忧伤，心中陡然一动。

玩的久了，落碧似也是逐渐放下了心防，不过是十八年华的少女，到底性子里有活泼的。又是难得出来，她是十分开心的，暂时的忘记了连日的郁闷。 这花，真漂亮，比庭院里更好看。

是不比贵重，但总是觉得多了些自由，连开出的花也甚是肆意，这样反倒显得更加的好看了。 她轻轻嗅着花香，绽开绚烂的笑容。

是啊，这里的花自然是自由的，落碧，若是你喜欢这自由，我可以让你时时这样欢乐。 他沉醉在她的笑容里，恨不能永久的留住这动人的美丽。

落碧轻叹气： 人，跟花，始终是不一样的。人，牵挂的太多，不可忘记的太多。也正因为如此，不能奢求太多。

回到府中，道别了柳承倾，落碧轻快的走回自己的房间。这一天，是许久以来终于有了笑容的一天。

也就是这些天，有些熟了。清殇，我累了，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若言 想必还在等你。 说完，她转头就要走，此时此刻，她真的不想再多看他。

清殇，我们之间，从今往后，只能是这样，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说完，再不理会他目光中的沉痛，离去。有些人，有些事，一旦被伤了，就无法回到最初的轨迹了。

月光清雅，孤寂的庭院里，唯有男子清俊的身形。他长久的伫立，无法离去，他的她，从什么时候起呢，或许再也不是他的了。他忽然想起八年前初相见，她穿着破破烂烂的薄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眉眼间却仍是不改疏离孤傲，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

你，是落碧吧？ 女子面容清秀，气质算得上高贵，粉黛很淡，眉眼间有一丝憔悴，看着让怜。

呵呵，其实，我也并不是柳家二 ，我只不过是柳家的表亲。柳承倾是我的表哥，我叫苏若言。 她轻笑，摇曳生姿，不可谓不是美人。

是啊，表哥心心念念的人，便是你。为了你，我才来到了这里，嫁给了清殇公子，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她的有些平台天生的好眼中泫然有泪。

我的喜欢，根本从来都不重要。我来这里，只不过是要为了他做最后一件事。八年前，我同表哥在街上看见你，他回头去向父亲拿钱想要买你，我一时意气，阻挠了片刻。哪想到就被清府的少爷碰巧抢了先。落碧，我请求你，去爱他，好好待他，别伤害他。他对你，是真心的。 说完，拭泪而去，她的悲凉无人能解，但即便今时今刻，她仍愿意为了他做最后能做的一切。

碧儿啊，你的心思，红姑自然明白。这些年来，我一直把你当成女儿看待。碧儿，红姑老了，在这府里当了一辈子的女婢，早就忘记了爱这一回事。不过，红姑不是没有爱过的，所以只想告诉你，选择有时候真的很难，但的确很重要。碧儿，一定要找一个看自己最重要的人。这样你才会幸福啊。

第二日午后，阳光正好，落碧来到清殇的屋子里，苏若言也在，落碧对她笑，她也对落碧回了一笑。然后，落碧对清殇说： 清殇，出来一下好吗？ 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找他。

清殇，不用说了。对于你而言，对于整个清府而言，插曲终归是插曲罢了。清殇，其实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做了正确的决定和选择。

清殇看着她离开，心里痛的仿佛要裂开一般，他知道，这一次他真的要失去她了。他拥有了她八年，终于到了收回的时候了。柳承倾说的对，是他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任何人。

落碧，为什么嫁给我？ 他固执的只叫她落碧，他说在他眼底的落碧，不是碧儿也不是落儿，唯有落碧，完整的她，不属于任何人，自由而高贵。

因为你最爱我。 她比任何人清楚，自己做的选择。柳承倾不是她一见倾心之人，却是能陪她白头到老的选择。对于清殇来说，自己只是个独特的插曲，而对于柳承倾，她是不可一世的唯一。

偶尔，她还会想起许多年前的少年，清雅的笑容，俊逸的身影，温柔的呼唤，那一声声 落儿 曾是她全部的等待。但，摇摇头，她知道真正的选择，真正相守的爱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