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中的能源外交永恒

近一段时期以来，同我能源外交相关的事件很多。比如南海争端不断升温，这里不仅石油资源蕴藏丰富，可能是“第二个波斯湾”，而且是世界重要的能源运输通道。一些国家跳得很高，有唱“白脸”的，有唱“红脸”的，还有在后台“敲锣打鼓”的，“围观”的更多。再如西亚北非局势动荡，利比亚战事激烈，既影响了国际原油供应，我在利原有的一些合作油井状况也可想而知；苏丹南北分治，那里有我们的不少油田；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在访问非洲时，暗示中国只是对非洲的石油等资源感兴趣，是“新殖民主义”。又如据媒体报道，中俄天然气价格没有谈拢，使这一领域的中俄合作停滞不前，等等。近一段时间以来，能源外交话题十分热闹。

我国的能源对外依存度太高，超过50%的石油消费要靠进口，谈能源而不谈国际合作不现实。显然，这不仅会涉及国际经贸通行规则，也必然涉及外交角力。能源外交古已有之，近些年来，随着现代社会对能源的日趋依赖，也由于国际地缘政治的熟稔使用，能源外交越来越成为各界关注焦点。西方有学者称，石油是“没有牙齿的老虎”，也许是中西方文化和语境的不同，我更愿意把石油看做是“闭嘴隐藏牙齿的老虎”，一旦开口，后果严重。

梳理目前各方面的观点看，探讨能源外交大体有三个维度。其一，认为能源外交是经济外交的一部分，围绕、服务于经济需要，满足能源的“饥渴”要求自然是外交的一个方向。在这种思路中，外交是工具，获得能源是目的。包括我国在内，不少的能源消费大国和紧缺国，大抵走的是这条路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鼓励有条件的企业“走出去”开矿找油，我们推出针对很多国家的“贷款换石油”计划，我们同美、日、印度、韩国5大能源消费国召开能源消费国会议，我们在周边广泛铺设油气管道，甚至我们在亚丁湾联合打击海盗，都可以被理解为这种努力。当然，这也是西方诋毁我们的借口。需要强调的是，说了这么多，并不是说我们在南海就看中了那里的油气，而是因为南海涉及我们的主权和领土，涉及到我们的战略生存空间、发展空间，有一个冲出重围的问题。

日本除了苦涩的“中日微笑外交”和虎头蛇尾的安倍欧洲之行“强势外交” 其二，把能源作为外交武器，通过影响能源市场，甚至管控能源供应，实现外交目的。可以看出，此论同上述第一种观点正好相反，能源是工具，外交是目的。当然，要抱持这样的“能源外交”理念，并能够在实践中加以使用的，需要有过硬的“先天条件”和长期的“后天训练”。这方面，美国、俄罗斯、欧佩克组织国家等，应该是其中的“翘楚”。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有一句名言，曾深深影响美国的能源外交政策：“如果你控制了石油，你就控制住了所有国家；如果你控制了粮食，你就控制住了所有的人；如果你控制了货币，你就控制住了整个世界。”美国还有个学者彼得·施瓦茨尔，出了一本书，叫做《胜利——美国政府对苏联的秘密战略》，透露了美国政府秘密策划瓦解苏联的内幕。其中的一点就是，为了搞垮苏联，美国政府针对苏联对石油出口的依赖，设法压低石油价格以耗尽苏联的外汇来源，迫使其陷入经济困境，进而瓦解苏联人对自身制度的信心，并最终达到苏联解体的目的。别的一些学者也研究指出，一个快要被人们遗忘的事实是，苏联解体前10年正是国际油价暴跌的10年。偶然乎？必然乎？其他国家和组织，比如“俄乌斗气”、欧佩克限产提价等，大家更是耳熟能详，其中意味，值得品味。

承袭上述的思路，一种观点认为上一轮的国际油价暴涨飙升，包含有美国借此打压中国经济发展的意图。本文不掌握实情，不敢妄议。想要说的是，我们不能陷入“唯阴谋论”，但也不能盲目乐观，陷入“唯偶然论”。大国博弈暗流汹涌，高手过招凶险四伏，高人谋士深谋远虑，中国古话讲“防人之心不可无”，很有道理。尤其是在更多直接占有能源产地、能源日益“金融化”的情况下，通过掌控期货价格、信息轰炸等等遥控影响国际能源市场价格，使之有利于己方，对一些国家来讲，是完全可能的，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而众所周知，我们的金融实力薄弱，甚至同竞争对手不在一个“重量级”上。此情此景，忧患意识，如何强调都不过分。

其三，还有一种观点认为，能源外交应突破一国自身限制，在多边、国际层面探讨能源合作，通过建立国际通行的基本规则，来确保各国共同的能源安全。这种观点，可以理解为“能源国际主义”，当然其中不可避免地包括了上述两种观点的博弈，可能只是换了一个场所，换了一个更好看的外衣。如果能够达成这样的效果，我们当然是乐见其成。

最后一点，现在世界范围内争夺绿色经济、低碳发展的竞争很激烈，一些领域也可能出现技术、运行模式上的大突破，不排除降低对传统能源依赖的可能性。即使这样，可能使“能源地缘政治格局”出现变化，但能源仍然将“铁口钢牙”，能源外交的演出也仍然将精彩纷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