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安游记照片珍藏的西安记忆美食美食

「吴春安游记」照片珍藏的西安记忆

从1989年1月中旬首次到西安，平生三游废都，时间跨度20年，最早的那次离现在已经28年，心中烙下的记忆之痕，不料却被岁月的尘埃渐渐填平了。好在有照片可资记念，最近闲暇阅览，目光触及，便能拂去尘埃，让那些珍藏于心底的相关记忆重新鲜活。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从游记的角度记下来吧，这样就再也不怕丢失这些珍贵的人生履痕了。

1989年：狼狈之行。

机关订票员韩金才给我订早了一天的票，而且拿来的是我这个上尉正连职根本不够格享受的软卧，他说后面的票根本搞不到，只能将就。后来报销差旅费时，还是领导特批的。

这个会叫年度军油调拨会议，是总后油料部供应处王巨成助理员召集的，具体工作就是协调一下每月各大军区、军兵种从某家炼油厂接收油料的罐车数量，以前是驻厂军事代表室派人参加，我们作为它们的师级机关被架空了。从1989年起，总部抓我们中间这层，不具体管那么细了，于是，我便有了这次下雪天去西安的机会。到陕西省军区招待所报到时，总台服务员说提前入住可以，自己解决一天饮食，也不可能为我单独开一层楼的暖气。我喜欢吃面条和包子，到北方吃的问题好解决，问题出在晚上。

那夜的最低温度是-11℃，我将带的衣服包括大衣全部穿上，将两个床上的被子都盖上，还冻得发抖，缩成一团熬了一夜，体验到人受冻时的竟然身体会出现一种刺痛感。很明显，是我对北方寒夜冷的程度估计严重不足，而宾馆的被子也确实太薄。

会议一天就可以开完，拖了三天，余下的两天就是游玩。再度感觉自己准备不足：会议组织去第四军医大学跳一场舞会，又请这些舞伴到招待所跳了一次，其他军区的与会人员有一些会跳的，我和广州军区油料部的何学文助理都是土包子，根本不会，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请来的舞伴也急，她们想上场，没男伴。白天的旅游项目也狼狈，看秦始皇兵马俑后到骊山，去看兵谏亭（原名捉蒋亭）时，我雪地上穿皮鞋上下山坡都滑溜溜的，手足并用，还是弄得好几次若不是被人扯住就摔跤了。才知道与会还需要带旅游鞋。回程中，在附近的陆军第二疗养院（新疆军区办的）洗了平生第一个温泉澡，会议油子们早带了换洗衣服甚至游泳裤，可我感觉天气这样冷，不知道有这种待遇，也未准备。这一系列的尴尬，让我感觉近三年在长沙雅塘村山头上的这个机关里呆傻了。客观地说，自1985年参加上海会议后，我的确也没参加过任何军区和总部的会议，白天坐班，晚上就练笔杆子，跟不上时代而落伍了。

1991年：意外之行。

1991年11月这次重游西安，纯属意外，照了好多像片：有市内游玩秦始皇兵马俑、华清池、省博物馆、大雁塔、西安制片厂等景点的，还有跑长途去咸阳市乾县梁山上的乾陵（唐高宗和武则天合墓）照的，最远的是去宝鸡市扶风县的那个有关中塔庙始祖之称的法门寺照的，记得看了珍贵的佛祖指骨舍利。

这次旅游，还是因为开会的缘故：总后油料部在兰州炼油厂召开会议，向全军军代表推广驻兰炼军事代表室正规化建设的经验。会议只有两天，便是组织玩，白天去看了黄河母亲像、五泉山和市内的某寺庙，也参观了工厂生活区，晚上便唱歌跳舞，胶片照了25卷，可谓吃得好玩得好，大家准备打道回府了。但最后一天去较远的兴隆山回来已经是下午，每人领一件高档浴袍作纪念品的同时，传来：西安军代处作为主管机关，主任和政委对基层出了全军典型高兴，特邀全体与会代表去指导工作—说白了就是请大家去玩。又告知，他们将我们从兰州出发的回程机票全部退掉，重新订了从西安出发的回程票，又给大家订了兰州到西安的机票，并报销了每个人的兰州退票费。会议代表拿回军官证和机票，都方便用户选择购买其他理财产品。喜出望外，兴奋得眼睛发亮。我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能够故地重游，惧的是这样公款旅游肯定不对，去便参与了腐败，但我似乎也犯不着去一身正气地提意见。

我知道，这是总后没来将军的缘故。油料部副部长张宏生少将说来没来意味深长。现在，只是秘书出身胆子特别大的供应处（正师）处长黄年顺大校作主。两年前总后勤部副部长左建昌中将批准一个在新疆召开的会议游玩景点时出事故死了一些人，被给予了警告处分，其他将军不可能不谨慎。就效果而言，会议开到兰州阶段为止，称得上了。再换地方玩，彻头彻尾属于军队腐败的表现了。但后勤单位似乎总是不缺钱，开次这样的会，总后油料部供应处多批几十吨调拨油给举办单位卖掉就行了。海空军或陆军的运输部门捞钱则通过飞机、军舰参与和保护地方船只赚钱，财务部门自己不会亏待自己，卫生有医院对外赚钱，军需部门穷点，就将部分军营面积出租，并将军装换掉扣子卖给老百姓，军被和军鞋则直接卖。反正会议有条件要开好，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开好。

在西安又组织了一次舞会，请来漂亮的第四军医大学哈尔滨籍女大学生们陪舞。驻茂名石化公司军事代表室黄克锐总代表因病请假，军代表刘用凯代替，他长期在基层工作，没参加过大型会议，沉默寡言的他终于开金口对我发了感叹：开会挺好玩。

算他碰上了，在我从事油料军代表工作10年间，参加的会议也只有这次最奢侈。操办者态度之热情、服务之殷勤，开支之大方，安排玩的景点之多、时间之长，吃喝之精美，就是在我22年多军旅生涯中，也再无出其右者。哦，差点忘记说了，这次游玩结束后，还由西安军代处机关人员陪大家去商业街买每人一件80元的羊毛衫，到现场买是为了更合身。我想，用穷奢极欲，登峰造极八字形容这次会议，一点也不过分。业务会议本是军代处主任或分管业务的副主任参加，几位政委将他们挤掉来参加，这个便宜占得不小。

与会者小声嘀咕：有人告发到纪委要我们补付旅游费购物款就麻烦了！事实是，后来并没人告发。只是三个月后，有一个小龙组军油罐车在陕西境内的隧道里燃烧上了，事后并无人索赔，上报后，军委主席批示严查，兰州军区盗油大案就此浮出水面，主犯张军（后勤部油料部助理员）被枪毙，驻兰州炼油厂军事代表室以及西安军代处机关油料处都深陷此案，因单位被树为典型而满面春风坐主席台的宋世保总代表等一批人被安排转业或坐牢，总后油料部正做将军梦的黄年顺大校，也脱军装回广东了。

2008年：从容之行。

2008年暑假，我带着儿子再度造访了西安。前两次虽然借会议之机旅游，却没太多的旅游感觉，这一次四天时间非常从容，玩得自由自在，我也想在这种悠闲的交流中让儿子潜移默化，获得精神上特别是知识上的收获。

在秦始皇兵马俑，我告诉儿子，秦始皇统一中国靠的是雄厚的兵力，死后还在用兵马俑的这种方式炫耀他的军队。也告诉他，用陶俑陪葬比前代的人殉进了一步，但封建皇帝为陵墓保密考虑，往往将最后的施工人员全部被坑杀在里面，事实上秦始皇也残忍地这样做了。还讲了美国总统游览这里的故事，老玩童指着2000多年前的铜马说：它不会踢我的。并一本正经地对着兵马俑群下令：解散。儿子闻所未闻，笑了。

在秦始皇墓，我讲了很多人出于好奇心，想挖出来看看里面除尸首外到底埋了什么？秦始皇身高多少，到底像不像郭沫若说的鸡胸，等等。但现在保护措施不具备，一直不敢挖。长沙马王堆古尸出土时可注射针剂，现在成了那个样子。兵马俑本身都是彩色的，出土后就成了泥色，都是保护不到位的缘故。我也告诉儿子墓上栽很多石榴树是不对的，因为这果实肯定会收获出卖，而墓内有水银河，这果实水银含量严重超标，吃了绝对于身体有大害。

邻座有几个金发妇女在高谈阔论，我猜测他们可能谈秦始皇，劝初中读的外国语学校的儿子趁机与她们打招呼交流一下，他笔者亲身经历了一场堪称「莫名其妙」的Apple ID被封之事到底不敢，告诉我，听懂了她们在谈论足球。

在骊山，我指着下榻的五间厅墙上的弹孔，评价了国民军副总司令张学良的功过：不放一枪将东北让给人是前错，乱放枪发动西安事变是后错，作为一个决定了历史走向的大人物，他从来没做对过。最后的结果是，侵略全中国，他被关押一世。

四天时间不可能不看博物馆，打的去省馆不开门，于是改去市馆。发现馆藏亦丰富，我重点让儿子看了唐代西安老城与京都布局的比较图，这说明唐代留学生在中国学习很有成绩。京都能够成功仿制西安，留学生肯定是做过测绘的。人将这种习惯保留到了现在，如湖南长沙市领事馆里的人经常开车去郊外测绘，这种间谍工作，他们干了好久才被国安盯上。过去人是纯粹学习中国，现在则怀有野心了。

小雁塔离市博物馆近，于是登高览胜，鸟瞰了西安城的局部景色。想爬更高的大雁塔却在整修，走近观摩后，我告诉儿子塔是印度梵语的音译。儿子已有英语底子，反过来告诉我，说电力、能源的英语单词就是将塔字前面那个T”换成P”这一次到西安才称得上是真旅游。当然，从身份上讲我更像是一位导游了，但儿子也在教我，结果必将是教学相长。

4天只在华清池外吃过一餐米饭，两人花78元。其余时间都吃肉夹馍，感觉腊汁特别香，更感觉实惠。也许是上瘾了，后来去乌鲁木齐我和儿子还找着吃，我现在仍爱吃这美食。

宾馆服务员小吴待客热情，又是家门，我送了一本《藕池河边人》给她。投桃报李，她和另外两个伙伴下班后便带我们去新建不久的曲江旅游区看夜景。走不远的路便到了。常听陕西人骄傲地讲江南才子北方将，陕西的黄土埋皇上西安历史悠久、人文厚重，这里便体现出来了：自然风光、人文景观、民俗风情及现代都市文化荟萃，景区极大，景点极多，没有两天根本看不完。我感觉不久的将来，陕西靠这丰富的旅游资源也能富起来，不说还有那么多物产。我们父子跟着小姑娘们走了几个小区摄了一些像片，又看半个多小时的秦腔表演，便回了。

2017.5.21.南海黄岐。